向豐子愷畫作借意 |
初二開年,最有意義之事莫如幫母親下廚了。母親病後身體不好,過年家務操勞太過,開年飯庖廚之勞本可避免,唯母親堅持不想到外面吃,因此要分擔她的累活,最好就是入廚當她的下手。開年飯菜肴有魷魚冬菇炆海參,大蒜油豆腐炆豬肉,蘿蔔魚丸煲,鹽焗雞等等,不比往年豐富,但母親做菜也要做得不比往年寒酸。我在她的指示下將準備好的食材逐一下鍋,爆香,加水,炆焗,上碟。母親下鹽或醬油的份量也還是隨量,但其實心中有我不懂之數。我用匙舀算份量,她說要多一點,又舀。下醬油時我澆某一份量,她說太少,再澆,到下次時她說還是她來下好,把醬油瓶拿過去,繞圈澆某一份量。我在旁邊默默學習,只怕她那手藝和拈算的準繩一輩子也學不好。將蒸好的雞(今年沒有活雞了,只有冰鮮雞)拿出來斬切,更是我沒可能做得好的手藝。這次也只是在旁觀察,見她刀刀準快,絕不拖泥帶水,只能嘖嘖稱奇。也不奇,心忖這是多少年練就的工夫,在她腕下依然沒有因病而有絲毫走樣。這是如何使力的問題,她說。她煮的客家菜大肉大蒜大開大闔,絕無細眉細眼中看不中吃的閒工夫。幾道菜下來,煙燻霧蒸,不滴一汗。沒有步驟,沒有份量,一切在手下眼底。我能幫的只是粗活,聽她的。炆久一會會更入味。火不宜太小。蒜要爆香些才好。等等。等等。我能幫忙的就是這些了。慚愧。在年初二,看著母親的銀髮,抺過灶上縈繞的油煙和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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