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昏暗的後巷轉出大街就聽到
一把熟悉的聲音嘶著連串口號
竟又一年了,那邊依舊燈火騰騰
還有升起的冀盼與憤怒
浮在半空,還是凝於一小圈眼前
燭光微暈裡,讓晚來的風
在這兒電車路上逡巡猜想?
對面的店舖熠熠通明,老闆在店前
左右觀望,想從路人身上尋索
停駐的可能嗎?的士疾馳如故
突然斜閃,拐彎,倒退
如故,如聖瑪利亞堂依舊怔怔
彷彿入夢前的眼神垂注
摩頓台的巴士都睡熟了嗎?
偶爾亮起兩盞前燈
推開柏油路面多少呎茫然?
運動場上依然伸張
青春的肌腱,向腳下
一個球體不息的專注
將四面流逝的光影悉數屏諸
外緣。步行其間,想起遙遠的事
與此刻所見,究竟有何關連?
澎湃的口號又潮落了,我聽到
人散後隆然的靜默,草根輾轉
輾轉伸展的窸窣,隱隱然
夜空有遺下的蠟滴,冷了
三百六十度迴轉天橋下
那賣藝人寂寞的二胡……
這一切,可以歸納成甚麼?
如我走筆至此,無從走進
事物的中心,便無法寫出
妥貼的結句?
這是寫於十七年前六四夜的不成熟作品。那時,兒子未滿周歲;今夕,兒子已滿十七,剛考完DSE升大學試。今夕本不擬往維園悼念,兒子卻第一次提出要到維園去。是以,今夕無復於「邊緣」走過。因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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